文化名人走进桐城采风作品选——初遇桐城记

2019-12-25 来源:桐城市广播电视台 浏览次数: 我来说两句
导读:潘志远,安徽宣城人,1963年生。获第五届中国曹植诗歌奖、中国小诗十佳、第二届龙栖地散文诗大赛一等奖,出版诗文集《心灵的风景》《鸟鸣是一种修辞》《槐花正和衣而眠》, 中
        潘志远,安徽宣城人,1963年生。获第五届中国曹植诗歌奖、中国小诗十佳、第二届龙栖地散文诗大赛一等奖,出版诗文集《心灵的风景》《鸟鸣是一种修辞》《槐花正和衣而眠》, “中国好散文诗”主持人之一。

初遇桐城记

       仰慕桐城已久,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前往。今年12月初,有桐城诗友以"文化名人走进桐城采风活动"的名义,向我发出邀请。说实在的,我非文化名人,赴约就有些名不正行不顺,可一想到方苞、姚鼐、刘大櫆,想到桐城派简约蕴藉的文字,我就把持不住,打消了愧疚和疑虑,毫不犹豫的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合肥南站后,主办方派人来接站,当我们踏上合安高速直驱桐城时,天已近黄昏,一轮硕大落日挂在天边,殷红、柔和、慈祥,像老人的脸。抵达桐城时虽华灯绽放,满街通明,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。晚宴上文友们你来我往、频频举杯,很快已七八成醉意,入宾馆歇息,未能夜游大街小巷,领略一番桐城夜景。我深知,借朦胧灯光看一座城市,正如借朦胧灯光看一个美人,会有更多的蕴藉,可现在我却因不胜酒力给辜负了,心中甚是遗憾。

        第二天,大巴车拉着我们出城,往蟠龙湾而去。心里老大不情愿,心想我们都是奔着桐城派来的,想汲取一点桐城派的灵气,现在竟舍近而求远。转而一想,人都得入乡随俗,便不好造次,打乱东道主的安排,拂了他们一片好意。蟠龙湾水域并不辽阔,也不清澈,感觉没什么好看之处。此地开发也有些年头,可还不成熟,不具规模,正在兴建的民宿,虽粉墙黛瓦,有模有样,但终究比不了徽派建筑,少了徽派的厚重和原汁原味。

        到嬉湖印象生态园时,晨雾初散,放眼远眺,水面波光粼粼,很有大湖的气象。想到桐城地处皖北,却一派山清水秀的江南景致,这可能便是它的非凡所在。常言道,人杰地灵,在这里,恰恰是颠倒了,应该是地灵人杰,两者不是并列关系,而是蕴藏着因果。就在我边走边想,还没捋清思绪时,大巴车又将我们载往另一个景点。

        嬉子湖,总觉得这名字有些怪怪的,从他们印发的材料里,我知道了来龙去脉。这名字里有故事、有情趣、有智慧,一个"嬉",桐城文化深厚的底蕴便初见端倪。有了传说,应该还有与之匹配的诗文,可这些都隐匿着,被岁月湮埋着,或者被湖山遮蔽着,而我们浮在表面,又来去匆匆,很难触及到它的真谛。中午,我们在此就餐,桌上有几道鱼做的美食,让我们在饱过眼福、耳福之后,再大饱口福;也也冲淡了早晨出城时,我们心头所笼罩的遗憾。

        下午去龙眠山。龙眠山是值得一去的,请允许我先马后炮;当然,这是我去过之后得出的结论。去之前,我还懵里懵懂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龙眠山位于桐城南郊三五公里,不远不近,恰到好处。春天花发,风一吹,清香就能扑进桐城的鼻息和肺腑;夏日清晨的鸟啼和蝉鸣,声声入耳;秋季的凉爽侵袭,拂之不去;冬日山顶积雪,恰好给桐城带来一尺簿寒:桐城尽得它的恩泽,幸福至极。倘若远了,也就失去了关联,山是山,城是城。现在多好,人可得山的灵性,山可借城的人气,何况它发源的龙眠河正穿城过,日夜滋养着桐城,也许这就是桐城文脉绵瓞长盛不衰的奥秘所在。我们在山间盘旋,七弯八折后来到绕云梯冲,一个诗意且让人充满想象的名字。天大好,虽然时令已是大雪,但阳光朗照,和煦温润,没有丝毫岚气,近景远景一览无余。我们下车,欣欣然而入,这是一处并不幽深的峡谷,比较原始,处于尚未开发的状态,有些混沌,不像其他景点,每天人来人往,早已受够污染。这里还比较幽静和冷清,没有烟火气、商业气,正合了我们的心愿。一路上有多处摩崖石刻,譬如“云门、听泉、龙眠处”等,或模糊不清,或依稀可辨,旁有“柱老书”三字。柱老何人?我们云里雾里,不得而知。由于安徽入夏以来持续干旱,山谷里见不到泉水,是谓美中不足。冲内半山腰有茶园,有零星人家,倘若阴雨或早晚,云生雾起时,这里便是白云深处,也就宛若仙境了。回头出云门时,发现一副石刻,为草书,落款处隐约可见“苏辙”字样,我们一边猜一边百度,终于得到了全诗,诗曰:“山开稍有路,水放亦成川。游人得所息,真意才澹然。” (《题李公麟山庄图发真坞》)于是喜不自胜,大步流星追上大队人马,驶向另一个景点。

        碾玉峡,这名字有墨水、有内涵、有睿智,需要费一番周折,损失几个脑细胞,才能理解和领会它的妙处。桐城派三大干将之一的刘大櫆先生曾游此地,并写下《游碾玉峡记》,全文有现代碑刻,就立在不远处路旁,匆匆路过,未及细读。可点睛之句“东龙眠山之幽丽出奇可喜者无穷,而最近渠治最善为碾玉峡”,却言犹在耳。平心而论,古代桐城在我心目中的印记,除了方苞、姚鼐、刘大櫆,还别无他人;读过的桐城派作家古文除了《狱中杂记》《登泰山记》,就是这篇《游碾玉峡记》,算是弥补了刘的空缺。本冲着他们而来,直到现才与他们沾一点边,觉得对不起他们,似乎也有负于此行。忽然闻到泉声,觅声而至,只见山峡中一泓瘦泉,盈成一潭,有些可怜。昔日那种“溪水自西北奔入,每往益杀,其中旁陷,迫束水激,而鸣声淙然,为跳珠喷玉状”之势不存,左边寥一峰是方以智年少读书处,过去有室有亭,俱已毁坏,四处骋目,唯草木苍苍,真“寥一”也。

        接下来去了李家畈。李家畈曾是宋代画家李公麟山庄,坐北面南,四周围山,东西阳光不遮不掩,可直泻而入,真风水宝地也。而今山庄不存,惟旧迹影影绰绰,倒是村口元宝塘仍保留着原貌,如一只深邃的眼睛,洞古察今,睥睨往来者,清澈淡定。此时西边夕阳衔山,东边素月悬天,倒映在元宝塘底。日月同辉的盛景,让每一个人惬喜,也为一日采风画上了圆满的句点。

        8日上午,我们去文庙。觉得此处文庙与曲阜孔庙、南京夫子庙没有什么可比,唯一特色是孔子身躯微胖,面部表情更加和蔼可亲,甚至笑容可掬。想当年孔子周游列国,落魄而归,而后开坛授教、著书立说,应该为清癯之身、憔悴肃穆之面相。有人说失真,但我觉得挺好,身为万世师表的孔圣,丰腴一点,富足一代,泰然一点,是一个好的兆示,若混得惨兮兮的,整日弓腰驼背,面如土灰,一文不名,那谁还愿意去为人师,还谈什么地位,还怎么让人尊重?此塑像真是别具匠心,与时俱进,符合今天的舆论导向和趋势。

        文庙西侧是桐城派文物陈列馆,这才是我此来的目的,也是我心仪之处。陈列馆规模不大,二进三开的院落,有些寒酸和局狭,全没有博大和恢弘之势,这一点我也能接受,因为它保留了真实,符合它在历史岁月里的景状,没有人为痕迹和造假嫌疑。馆里珍藏着一些资料,一些图片,一些表系,无声诉说着桐城派二百七十年的辉煌。仅有几件真迹,满足了我的好奇,让我欣慰,感觉没有白来,不枉我生平第一次桐城之行。

         出文庙后,我们到了六尺巷。有关桐城六尺的传闻和张英的那首诗,早熟稔在心,只想一堵旧迹;可粉刷一新的六尺巷,就像一个沧桑老人穿了一件新衣,有点滑稽。可六尺巷还是六尺巷,正如老人还是老人,内骨子还是真的,没有欺骗我们,这让我们心里觉得平衡。张英身为宰相,朝中一品大员,不跋扈,也不仗势欺人;张家在桐城也不威赫,被富人挤兑,只能求教于朝中为官亲属,仅这一点就值得大书特书。这种礼让之德之风,对于我们今天建设和谐美好社会,可谓善莫大焉。

        最后一站,安排我们去东部新城。起初我觉得多余,内心有一丝抵触,可碍于面子,不便吱声,也只好随大流。我们看了桐城新八中校区、桐城师专新校区、人民医院新区一期、棚户改造区、高铁站区和龙腾大道,还有美丽乡村高桥村。我不想陈述细节和描绘场面,细想一下,觉得惊心,继尔要为桐城喝彩。桐城作为一个县级市,本不具备这样大的财力和魄力,之所以运用大手笔,投建东部新城,就是不想在老城区拆拆建建。果真那样,就糟糕透顶。现在多花一笔巨款,多出一身大汗,就保证了桐城文脉不被打乱、拆散和掘断,幸甚至哉!

        此次桐城之行,短短一天半时间,浮光掠影,只能算是初识,一面之缘;倘若日后,有机遇再来,一如故旧重逢,心相宜,意相投,一定会有新的收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0一九年十二月十二日夜于霞蔚居

(责任编辑:云晓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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